她一直認為,學醫後能馬上服務病人是一件很棒的事,成功推行家庭計畫,更讓她當選十大傑出女青年。現在即使面對更年期,江千代依舊從容、自信,積極提升婦幼族群的就醫品質,因為她相信,生命美不美,端視個人的營造。早年,女生學醫是少之又少,但或許有人會認為女生投入婦產科的領域是理所當然,不過,對台北市立婦幼綜合醫院院長江千代來說,會成為婦產科專業醫師,其實是小時候的童年生活,就播下的種籽,「因為我從小就喜歡看母雞孵蛋,對生命的認知是,小生命誕生時是一件很美的喜事,」江千代笑著說。
童年生活燃起對生物的興趣
回憶起童年時光,江千代說,在她6、7歲時,每當過年或有重要節慶,如端午節、中秋節的大拜拜,阿媽、嬸婆都會殺雞、殺鴨,整個大家族的雞、鴨加起來也有十幾隻,因為從小就常在一旁看大人殺雞、殺鴨,久而久之,不但十分清楚動物的生理構造,也對解剖產生了濃厚興趣。
除了對動物感到興趣,由於鄉下人家常會種植蔬菜,或是芭樂、荔枝、番茄等果樹,也使得江千代對各種植物充滿好奇,於是江千代的童年便是在到處撈魚和挖蚯蚓養小雞、養小鴨的生活中度過。等到唸書時,「才知道原來生物交配需要受精,當發現生物的奧妙,把一切都搞懂了之後,真的覺得很高興、很快樂,」江千代開心地說。
而且,以前生物課的名稱是「博物課」,也就是包含了動物和植物的學科,這對江千代來說,童年的經歷不僅讓她覺得生物解剖學很有趣,而且還遊刃有餘,覺得生物一點也不難。
不讓鬚眉的運動健將
除了小學曾參加考試,從初中、高中到大學,江千代都是一路直升,順利的求學生涯讓江千代從不認為唸書很苦、很困難。而且,除了學科成績優異外,術科包括體育、音樂、美術、烹飪和縫紉等,她也都表現突出。
「這是因為我很重視老師教的內容,任何知識都要學會,並且融會貫通、懂得應用,所以不會特別討厭某一門科目,」江千代解釋自己對於學習的基本認知和態度。
此外,江千代也打破了女生不擅於運動的迷思。初中時,江千代是壘球隊的投手;高中時,是籃球校隊隊長;到了大學,則擔任體操示範;當台大醫學院成立西洋弓箭社時,她不但加入,還一直玩到住院醫師的第一年,才因為功課忙及懷孕而放棄西洋弓箭。
「我也是後來才發現,原來自己很擅長需要準確度的活動或技術,比方說,投壘球、打籃球和射西洋箭,這些運動都需要很高的準確度,」江千代說。
江千代學西洋弓箭時,曾締造過一個奇特的紀錄,當時她射出第一支箭,射中了紅心,後來又射出第二支箭,竟然射入了第一支箭的箭尾。
畢業後,開始當住院醫師,並結婚生子,儘管已經疏於練習,但江千代對於準確度的感覺卻始終沒變,有時她將紙團往垃圾桶的方向隨意一丟,居然也進了。
打好基礎,學醫不難
由於生物成績不錯,加上童年生活引發了對生物的興趣,於是江千代決定學醫。江千代說,其實醫學和生物有很大的關係,反而和數理比較無關,更何況各方面的基礎都奠定良好的話,醫學的課程讀起來是很輕鬆的,很多人覺得學醫很困難、很辛苦,主要是不懂得消化吸收。
因此,江千代在每次上課前或是下課後,一定會將當天所學的內容弄懂,特別是老師教的部分,一定會消化吸收,然後轉化為自己的知識,並不斷地練習,直到會應用為止。
這也是江千代特別喜歡學醫的原因,「診斷病人時,如果先有學理基礎,就會懂得如何應用,再加上學醫馬上能夠服務病人,我覺得很有成就感,也很滿足,醫學真的是一門很實際的學科。」
喜歡生命的喜悅而選擇婦產科
醫學院畢業後,開始當實習醫師,不過,江千代並未想到將來要專攻哪一科,因為實習時,她的用心學習,讓每一科醫師都努力地爭取她。雖然實習完後,認真努力的態度讓江千代拿到了最佳實習醫師獎(Best Intern),但也讓她對於該選哪一科傷透腦筋。
因為內科範圍太廣,不容易培養專業;女生如果要學外科,比較辛苦;小兒科自己的興趣不大,在經過仔細的考慮後,江千代最後選擇婦產科這一條路。因為婦產科的範圍並不像內科這麼廣,加上女病人選擇婦產科醫師時,大都會優先考慮女醫師,在自己是女性的優勢下,江千代決定專攻婦產科。
更重要的是,「小生命誕生時,就是一件很美的喜事,況且當婦產科醫師,比較不必面對老病死,」江千代解釋。
成為婦產科醫師後,江千代也投入了台灣的醫療保健計畫和衛生教育宣導,其中最成功且效果顯著的就是婦幼衛生,而推行家庭計畫和衛生保健的貢獻,也讓江千代在1995年當選為十大傑出女青年。
江千代不居功地說,以前大都是由公共衛生護士、紅十字會或村里幹事挨家挨戶的一對一訪視,特別是衛生所在民眾的衛生教育宣導方面,擔任了很重要的角色。
此外,民國58年開始實施國民義務教育後,對於婦女教育水準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,自此婦女不但對自我健康管理愈來愈重視,同時也十分關切下一代的健康問題,特別是今日資訊發達、網路普及,婦女也開始建立起尋求second opinion(第二意見)的觀念。
婦女就醫仍有許多迷思
儘管愈來愈多婦女開始關心自己的健康,但江千代觀察後發現,這樣還不夠,因為目前仍有許多婦女就醫的困境和迷思。
例如有些婦女不敢主動到醫院看病,因為覺得不好意思;有些則根本沒有時間就醫,或是因為不知道該到哪裡就醫;甚至有些是鴕鳥心態,以為罹患癌症就等於沒有希望;也有人覺得就醫環境缺乏隱私,或是就診時,沒有獲得尊重。
江千代更進一步指出,有些婦女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夠了解,當醫師問到:「妳最後一次經期是什麼時候?或是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正常出血?」有些婦女竟然還轉頭去問先生,顯示國內婦女的自我健康管理需要再加強。
性教育方面,更是存在許多迷思。最常被現代人引以為笑談的趣事,就是當時家庭計畫指導員在示範保險套如何使用時,是以大拇指當作男性的性器官來教導民眾避孕的方法,結果很多夫妻就如法炮製,做愛時將保險套套在大拇指上,當然無法達到節育的目的。另一個迷思,則是很多婦女以為吃了口服避孕藥會終身不孕,江千代澄清,這是錯誤的觀念,只要停藥兩、三個月,生育力自然會恢復。
除了已婚婦女有錯誤的觀念,有些未婚女性也存有一些迷思。常有未婚女性問到:「自己還沒結婚,怎麼可能會有婦科問題?」江千代說:「無論有沒有結婚,只要是女性,就一定會有婦科問題。」
此外,有些女性也常反映:「看婦科,為何需要內診?」江千代也解釋,無論是結婚或未婚,只要是看婦科,就一定要做內診,只是內診的方式不同而已,「這個問題是我每一次看診時,病人都會提出來的問題,有時就連護士也會和我爭論,病人又沒有結婚,為何要做內診?」江千代無奈地表示,國內婦女就醫的觀念真的需要再教育。
親善門診降低就醫障礙
有些婦女對自我健康管理的警覺性不高,因此,無法主動就醫。江千代建議,醫院應該推行「親善門診」,例如讓婦女可透過網路預約掛號,減少交通上的往返時間,同時醫師看診時,也要縮短候診時間,減少婦女就醫的不便。
也就是說,規劃婦女就醫門診時,醫院最重要的是要做到接近性(accessibility),包括醫院專門負責哪些疾病、掛號是否容易方便、看診的時間與流程、醫療品質能否讓人安心,以及就醫環境的隱密性等資訊,都應該讓婦女容易取得。
此外,醫院也應該要投入社區民眾的健康篩檢,利用關懷的方式,找出不願意主動就醫的病人,並針對這些病人做優先管理,而真正落實民眾照顧。期望將來只要利用一台電腦和網路連線,醫師就能到處看診,並馬上得知民眾的就醫紀錄和病歷,減少重複性的檢查,避免醫療資源的浪費,甚至還能建立催告系統,追蹤病人的情況,特別是年紀大的老人和婦女。
更年期的婦女要更關心健康
對所有女性來說,更年期是生理上的自然變化,不過,江千代也特別提醒,進入更年期的婦女,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,尤其是有高血壓、糖尿病的婦女更要定期檢查,並服藥控制。
通常,婦女一旦進入不規則的月經期,就要開始定期檢查,比方說,35歲以上的婦女要定期做子宮頸抹片篩檢和乳房自我檢查,如果是已婚或有性行為的婦女,更要每年做健康檢查,特別是婦科方面的檢查。
值得一提的是,很多婦女更年期時很難控制體重,尤其是一旦體態變形,就對自己更沒信心。「其實,很多婦女變胖都是從懷孕開始,因此,最好從懷孕時,就開始注意體重控制,」江千代建議。
另外,運動也可以達到體重控制的效果,現在江千代有時候會利用下班時間散步,假日時,則會打高爾夫球,或是爬山、練瑜伽及練氣功。
做好心理建設,更年期也可以很美
邁入更年期的婦女,做好心理建設也很重要。江千代提醒,千萬不要有「老了,沒用」的觀念,由於更年期時,會有荷爾蒙缺乏的現象,可能會造成憂鬱症,因此,「我十分鼓勵更年期的婦女或銀髮族,多投入志工的行列,對社會做有建設性的回饋,不但能培養休閒和興趣,創造人生的第二春,還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快樂。」
江千代始終認為,一個人終其一生,如果能做幾件別人認為有貢獻的事情,人生就會很滿足。這也是江千代一直樂在工作的原因,只要能動、能工作,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,根本不必在乎更年期是否已經到來。
「一個人的生命是否美麗,端看個人如何營造和投入,我一直相信,一分耕耘,一分收穫,只要這一生有努力、有收穫,我就覺得很開心、很滿足,」江千代給即將面臨黃昏的女性,下了一個美麗的註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