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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墳上起舞

出處/ 2000年12月號/第179期 
採訪整理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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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墳上起舞

一部令人嘖嘖稱奇的小說,內容主要描述青少年的愛戀情感、同性之愛,探討生命與死亡的價值,肯定會帶給你對愛情、生命、死亡全新的感受!「我們兩人誰先死,另一個人就要到他墳上跳舞。」兩個青少年好友間,有點戲謔,又有點無厘頭,只為了證明彼此忠誠的誓言,是整個故事,不,應該說是和這個故事有關的新聞事件的肇端(肇端?哈兒可能不會同意吧?)如果你以為,解答了怪異書名的謎題,這本書就沒什麼看頭的話,那你就錯了!作者咬文嚼字,揣摹青少年心理狀態的功力,絕對讓你驚喜不斷!(用「驚喜」來形容,哈兒肯定又會有意見了。)

哈兒是誰?

哈兒是故事的第一男主角。這本書就是以他的自述和作品,再穿插社工員的調查報告完成的。故事開始於報紙上的一則新聞:一名16歲的少年,被人控告在他好友的墳上做出滑稽的舉動,並蓄意破壞墳墓。由於少年拒絕解釋他的行為,法官只好等待社工員的調查報告再決定如何處置。而少年在社工員的勸誘下,終於同意以他最善長的文字,將故事的始末呈現,也藉書寫的過程,釐清紛亂的思緒,療傷止痛。

這個少年,當然就是哈兒咯!但從上面這段平板的敘述中,幾乎感覺不到哈兒的呼吸和溫度,他就像每天出現在報章媒體上的新聞事件主角,只能在視網膜上短暫停留,無法投映出清晰的影像。但作者也是從這樣一則新聞敘事開始的。當他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新聞時,他馬上就懂了,不必追著哈兒問「為什麼」,就完全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彷彿故事正在他眼前展演。於是,他為這個新聞事件添加了血肉,並賜給哈兒靈魂,讓哈兒活了起來!--臉上的痘痘剛結痂,一身像雞胸肉般慘白的膚色;他出現在南角的度假海灘上,感覺有點突兀;喜歡探究事情的真相,凡事總要求了解;認為文字永遠不夠精確,真相永遠躲在文字背後,所以喜歡咬文嚼字;因為青春正年少,對外在的形體執迷,無法理解死亡是怎麼一回事,因此對死亡充滿好奇,滿腦子都是死亡的意象……。你瞧!一個青澀少年的形像不就活跳在你面前了嗎?那就是哈兒!

誰擁有魔術豆子?

哈兒是獨子,七歲時看了一個描寫兩個男孩子因為發現一罐魔術豆子,而一起穿梭時空冒險的電視節目,便開始尋覓他生命中那個擁有魔術豆子的男孩。這樣的經驗應該不陌生吧?自己發明一些儀式,並宣誓互相忠誠,然後兩個人形影不離,一起玩、一起上學,連上廁所都一起去!但不同的是,哈兒發現,他要的不只是「徹頭徹尾、無拘無束、融為一體、對自己完全忠實、無所不在的朋友」,他要的更多。幾次失敗的經驗後,他幾乎要放棄了,最後卻在聖經裡找到了繼續的力量——撒母耳記第十八章裡記述大衛在約拿單死時哀悼說:「你向我發的愛情奇妙非常,過於婦女的愛情……」原來哈兒要的是同性之間的愛情啊!哈兒這段自述,呈現出一個同性戀者自我摸索出性向的苦澀過程,這是異性戀者很難體會的,因為異性戀者從來無需探求異性戀愛情存在的證據。

不久,巴瑞——哈兒的約拿單——就帶著魔術豆子出現了。

哈兒和巴瑞之間的愛情,和所有的愛情一樣,充滿了角力、欺騙、背叛,當然也有許多甜蜜。他有一段是這樣寫的:「一旦一個人真正知道你——知道你對他真正的感覺——一旦你表白了自己,他們就會了解你、控制你,能夠對你為所欲為。」對此,哈兒下了一個維妙維肖的註解——知識就是力量!哈兒還有許多對於沉溺在愛情中的狀態描述,讀來真是令人拍案叫絕,比如說:「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店裡,我就會心急如焚地等他回來。客人一定認為我有突發性抽筋的毛病,因為每隔幾秒鐘我的頭與雙眼就猛瞄著門口。但是當白馬王子走進我的視線時他們就能恍然大悟了,因為我會變得虛脫無力,完全忘記我正在做的事,除了他什麼都看不見,直到我再度習慣他在場。」可見,在戀愛中很多狀態是相通的,不管同性或異性之間。那麼「過於婦女的愛情」指的又是什麼?是超越異性之間的愛情嗎?那是否就是同性之愛呢?聖經點到為止,留待我們各自去作文章。

少年不識死滋味

最後來談談死亡吧。死亡的意象貫穿了整本書, 因為哈兒滿腦子都是死。充滿熱度的沙灘像「停屍間」;躺在那裡做日光浴的人們像「一具具流著汗的人體癱在一條條大毛巾上」(那不就像屍體嗎?);浴缸像「棺材」;平躺在床上、雙手放胸前是「死人的姿勢」……,更別說他開口閉口都是死、死、死了!

哈兒在意的是死亡的意義、死亡的本身,他對於人死了就不再擁有軀體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、恐懼,因為青春年少的他,正耽溺於美好的肉體,怎能忍受有一天肉體不再屬於自己呢?更可怕的是,它會腐敗、醜陋!看看他對老的形容吧:「我的身體會又乾又枯,皮膚皺得跟老樹皮一樣;吐出來的氣息臭得像焚化爐,體味熏臭的猶如下水道;我的頭會和狒狒的屁股一樣毛髮稀疏,鼻子青筋暴突,鼻涕像破掉的膠水罐一樣滴個不停;我腐朽的腦袋裡仍能蘊藏思想嗎?我還能這樣賣弄文字嗎?到時還會有人向我搭訕嗎?老頭子和老太婆們會向我拋媚眼嗎?」天啊!真是慘不忍睹!他對老的恐懼與鄙夷顯露無遺。

我想是因為哈兒還不能體會生命存在本身即是美好、即是希望。想想年少的我,也有和哈兒相同的想法,那時我只想活到三十歲。現在,我已多活了兩年,而我還想多活久一點呢!青春的哈兒貪戀肉體的美好;我則貪戀生命。

作者:艾登.錢伯斯

譯者:陳佳琳

出版:小知堂文化事業有限公司

關鍵字: 青少年同性生命死亡好書共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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