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各地襲捲蔓延，大家關注的問題不外乎是如何保護自己遠離病毒，以及「聽說得了新冠肺炎，之後容易肺纖維化，終生呼吸困難？」本刊專訪振興醫院內科部陶啟偉主任，為民眾解惑。
Ｑ1. 什麼是「肺纖維化」？
認識肺部纖維化會造成何種傷害之前，要先理解肺部的構造跟功能。呼吸時，空氣會由鼻腔吸入，先經過氣管，然後分流進入支氣管，再來是更細的細支氣管，最後來到氣管末梢的肺泡，在肺泡間進行氧氣與二氧化碳的交換。
肺泡與肺泡間的間隔組織中充滿著彈性纖維，讓肺部得已膨脹與收縮，促進肺泡壁上的氣體交換。當這些組織發生病變，纖維會失去彈性，造成肺部擴張困難，氧氣交換不易進行，導致呼吸困難，容易喘氣、咳嗽、倦怠，繼而面色發紺（紫）、產生杵狀指（手指形狀變得像杵或棒槌） 等。
Ｑ2. 肺纖維化的分類？
根據美國肺臟協會（ALA），肺纖維化分為以下幾種
疾病造成的肺纖維化
如感染SARS、新冠病毒、CMV病毒等，可能在病程中造成肺纖維化。
特發性肺纖維化（IPF）
危險因子包括抽菸、環境或空氣污染、胃食道逆流等。
存在家族史的肺纖維化
非常罕見，目前仍未知是由哪些基因調控。
Q3. 疾病造成的肺纖維化，與菸害、空污造成的肺纖維化，有何差異？
陶啟偉主任表示，因病因不同，肺纖維化的狀態也不同。因抽菸、環境或空氣污染等造成的「特發性肺纖維化（IPF，俗稱菜瓜布肺）」，病程緩慢漸進，其對肺部的傷害是不可逆的；但「感染病毒造成的肺纖維化」，傷害大多可逆，及時治療能夠逐漸修復，大部分的病人肺功能也能恢復到能夠自理的程度。
學術期刊《Nature》曾發表一篇追蹤15年的SARS病患肺部預後狀況，SARS誘發的肺部病變，在病程一年內妥善治療，可大幅度地康復。約7～8％的SARS病人出現肺纖維化後，經過治療，其肺活量逐漸改善，宛如受損的皮膚結疤後，緩慢復原回到正常狀態。
新冠疫情是否會造成永久的肺部損傷？儘管新冠肺炎與SARS發生的背景、醫療方針、病毒皆不同，且全球仍有許多新冠肺炎病例在治療中，還無法下定論，但陶啟偉主任認為，仍可抱持較樂觀的態度，即便遭受感染，也無須恐慌。
Ｑ4. 是否可輕易察覺肺損傷？
肺功能可以訓練的幅度很大，日常活動使用到的可能只有20～30％的肺功能。所以，當肺部開始輕微損傷時，不容易發現；當影響到日常生活時，往往已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。
有些新冠肺炎病例X光檢查發現「肺浸潤」，但患者無呼吸道症狀，所以尚未察覺。「肺浸潤」指的是X光片上，肺部呈現塊狀或條狀的白色陰影，陰影可能是蓄積的黏液、膿液或蛋白質。除了病毒與細菌性感染，癌症、肺結核患者身上，皆可能檢查出肺浸潤的發炎情形。
Ｑ5. 新冠肺炎重症比例為何？肺纖維化的比例多嗎？
WHO指出，目前新冠肺炎的常見症狀為發燒、倦怠感、乾咳。而其他可能出現的症狀有味嗅覺喪失、呼吸急促、肌肉痠痛、喉嚨痛、腹瀉與噁心。近期也有病例出現皮膚表徵，如腳指出現水泡或紅紫色的病變等。
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召集人張上淳教授，在4/25的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記者會上表示，目前台灣累計確診429人，感染源男女約各半，年齡中位數為32歲，60歲以上占13.6％。依WHO嚴重度分類，目前無併發症的輕症占69.6％，肺炎占22.2％，嚴重肺炎或呼吸窘迫症候群占8.2％，死亡率為1.4％。有24人（5％）曾使用呼吸器，有9例仍在使用。死亡者為6人，占使用呼吸器者的25％。
陶啟偉主任表示，新冠肺炎肺纖維化的比例，目前觀察沒有SARS多，但全球目前尚未完全走完整個病程，確切數據仍需疫情走完後，回溯來看較有參考價值。以目前中國內地的報告，新冠肺炎變成重症或病危的比例，大約15～18％，而這些病人較可能產生肺纖維化的狀況。其餘8成以上的患者，原則上不會產生肺纖維化。
目前各國整體死亡率仍受當地的醫療資源、患病年齡層、是否同時有其他疾病併發症等諸多變因影響。其實，現今較常見的死因為「過多的黏液阻塞呼吸道」，而非肺纖維化。中國大陸傳染病防治學者鐘南山日前指出，曾經解剖一名武漢肺炎死者，肺部看到大量黏液。當肺部細胞受損，組織液夾帶著免疫細胞與死亡的微生物大量滲出。如果胸腔整個充滿黏液，就像把人放到水中一樣，肺部得不到氧氣，細胞會開始衰竭，連帶引發多重器官衰竭，最後導致死亡。
Ｑ6. 哪些特定族群，較易感染新冠肺炎後變重症？
臨床觀察顯示，感染新冠肺炎者，年紀較輕的通常共病較少，肺功能跟體能較佳。若病程演進至呼吸衰竭，進入需使用呼吸器的階段，年輕人的心臟功能及對低血氧的耐受性通常較好，也許可以逐漸改善病況，順利存活。
而年長者若有共病，如高血壓、肥胖、高齡、糖尿病、患有COPD（肺阻塞）、心臟疾病者，死亡率較高。尤其低血氧後，若出現其他併發症，如心律不整、心肌炎、心肌梗塞等，相對而言較不利。
至於吸菸者的重症死亡率高出一般人約4～6倍，可能原因是吸菸者體內與新冠病毒結合的ACE2接受器數量較非吸菸者高。當肺泡表現ACE2接受器濃度增高時，病毒可以結合侵入的就越多，肺部細胞更容易大面積的受損。
面對新冠肺炎莫恐慌
信任醫療專業，做好防護最重要
針對新冠肺炎的病程發展、治療與用藥，目前皆因疫情尚未結束，數據還不足以回溯而下結論。此時，應該尊重與信任第一線醫療人員的判斷，如藥物的使用，皆須考量個別狀態，若私自囤藥或服藥，將對健康造成更大的危害。
陶啟偉主任叮嚀，防範新冠疫情，要少出入人口密集場所、少觸碰不必要的東西，時時勤洗手，正確配戴口罩，也別忽略脫下口罩或護目鏡時的正確步驟。努力把關所有防護細節，才能平安渡過疫情。
一位新冠肺炎患者經過了三周多的治療，在三次檢測轉陰後，電腦斷層仍顯示右下肺葉（圖的左邊下方）出現纖維化，兩側肺葉出現毛玻璃狀浸潤。（圖片提供／振興醫院內科部陶啟偉主任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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